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顶上的雪来不及化,又落了一层,层层交叠,最后裹了一层银装,犹似白发生。许久,马车在一家茶楼前停下,穆延进楼,在雅间静坐半日。
傍晚时分,他揉了一把脸,擦着暮色进十六皇子府。
穆延将他与孟跃的对话,一五一十复述。
十六皇子侧坐榻上,左手手肘抵着大紫檀相思鸟纹的小桌上,托着腮。
隔着桌上高足三灯扦的花烛,穆延见他神情平静,似乎并不意外。
“殿下早就料到了?”穆延试探问。
十六皇子反问:“她给了你码头铺子,你就悉数丢给你堂兄了?”
穆延被问住。
若论哪里消息最灵通,码头首屈一指。
十六皇子取过一侧的银挑子,拨了拨正中花烛的灯芯,转暗的烛火,一时大盛,映出他温润眉眼。
穆延仿佛听见有什么咔嚓碎了。
许久,穆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勉强维持平静,“殿下,若有雪灾,我们能做什么?”
十六皇子摇头:“我势弱言轻,与其我们做什么,不若期望太子多揪贪官,抄捡出的银钱赈灾。”
穆延被说服了。
十六皇子敛目,章利顺临死前摆了太子他们一道,或是章利顺为着泄愤,又或是旁的,人死后不得而知。
但不得不说,章利顺以命添了一把猛火。
一己之力,推动案件,最后抄检的赃银,每活一个灾民,方抵章利顺一分罪孽,直到功过相抵,如此才算人死如灯灭,一切了了。
半月后,清算出贪污受贿大大小小官吏,达百来人,京城菜市口血流成河,京门处,流放队伍看不见尽头。
第42章
这次大清洗,空出许多京职,但承元帝盯着此事,太子四皇子八皇子等人避嫌还来不及,哪敢安插人手,重要官职都是承元帝亲自任命。
而按照惯例,那些不太重要的职位,往往是由官宦人家的子弟担任。
十六皇子向承元帝汇报近日所学,末了,提了一句:“父皇,儿臣有一事不明,恳请父皇解惑。”
承元帝颔首:“你说。”
十六皇子恭敬道:“前几日,儿臣去吏部走了一遭,凡官员小吏,若升迁,必考核。怎么那些官员家的郎君们,却随意入职了。”他小心觑了一眼承元帝,止言又欲,欲言又止。
承元帝嗔骂:“吞吞吐吐像什么样,说。”
十六皇子抿抿唇,“儿臣只是从周何两家得了教训,父皇也知这两家姻亲门生故友众多罢。如今又让官宦子弟随意入职,岂不重蹈覆辙,再次构连新关系网。”
若换了往日,承元帝一句承祖制,就把儿子打发了。
但他刚从贪官家中搜检出大量赃银,心情儿未平,又闻十六皇子言,转着手上扳指:“你说的也有两分道理,既如此,此事你去办。”
十六皇子愣了一下,随后有些激动,眸若星子,雀跃一礼道:“父皇,儿臣一定会努力把这件事办好,一定让父皇面上有光。”
承元帝也没想到随手打发给十六一件小事,也让这孩子兴奋成这样,一扫之前忧郁。他哼了一声:“你把事情做好再说。”
十六皇子应声,退出内殿。
有十六皇子这么一打岔,承元帝的心情也好了些,他对洪德忠道:“这男子还是要有正事做,才能摆脱儿女情长。”
洪德忠笑道:“圣上是十六皇子的天,是万民之主,别说您吩咐了,就是您随口一句话,十六皇子也认真挂念着呢,现在还是这